“只有你这一辆黑色大众轿车符合这个年份和型号。你说等了半小时就走了，可监控显示你 7点半才离开化肥厂方向，这跟你说的‘等半小时’完全矛盾，怎么解释？” 赵卫国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，他盯着截图看了几秒，突然抬手揉了揉眼睛，像是看不清：“这……这不一定是我的车啊，同款车多了去了，你们不能凭一张模糊的截图就认定是我！”他的声音开始发紧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审讯椅的扶手，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。 王帅没有被他的狡辩打断，继续拿出第二份证据——一枚透明证物袋，里面装着从废弃化肥厂空地草丛里找到的“红塔山”烟蒂。“我们在你说的‘等庞云的地方’，找到了这个烟蒂，过滤嘴上的齿痕特征，跟你之前在机械厂接受询问时留下的烟蒂齿痕完全吻合。另外，烟蒂上的 DNA，经过技术科比对，与你的 DNA匹配度达 99.99%。你不是说‘等了半小时’吗？怎么会在那儿留下烟蒂？而且根据烟蒂的湿润程度，至少在那儿待了 1个小时以上。” 赵卫国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，他猛地放下水杯，杯底重重磕在桌面上，水洒出几滴在裤子上。“这……这是我之前去那儿抽烟留下的！不是 5天前！”他的辩解越来越无力，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，顺着鬓角往下流，“庞云跟我有矛盾不假，但我顶多是不想给他工资，怎么可能杀人？你们不能冤枉好人！” “冤枉你？”王帅拿出第三份证据——法医张凯出具的补充报告，“庞云的颈部肌肉组织病理切片显示，他被扼颈时，凶手的右手食指第二关节有一道细小的旧伤，因为用力挤压，伤口痕迹留在了庞云的颈部皮肤组织里。我们查了你的右手，食指第二关节正好有一道愈合不久的疤痕，是半个月前在机械厂修机器时被铁片划伤的，对吗？”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，彻底击垮了赵卫国的第一道心理防线。他猛地抬起右手，想要藏在身后，却被王帅的目光牢牢锁定。“我……我那道疤是修机器弄的，但跟庞云没关系！”他的声音带着哭腔，眼神里充满了恐慌，之前的镇定荡然无存，“庞云是我杀的？不……不是我，我没杀人！” 王帅看着他的反应，知道时机已经成熟，放缓了语气却依旧锐利：“赵卫国，我们已经掌握了完整的证据链——你的车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，烟蒂证明你在那儿待了很久，手上的疤痕与凶手特征吻合，还有庞云妻子说的‘庞云要跟你谈工资’，便利店老板听到的‘晚上老地方见谈工资’，这些证据都指向你。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，主动交待犯罪事实，争取从轻处理，否则，等待你的只会是更严厉的法律制裁。” 审讯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，只有赵卫国粗重的呼吸声。他低着头，肩膀剧烈颤抖，双手紧紧攥成拳头，指甲深深嵌进掌心。过了大概 5分钟，他突然抬起头，眼睛通红，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：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！是他逼我的！” 王帅和小李交换了一个眼神，小李立即加快了记录速度。“你慢慢说，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。”王帅的语气缓和了一些，给赵卫国递了一张纸巾。 赵卫国接过纸巾，胡乱擦了擦脸，哽咽着开口：“庞云跟我要三个月工资，还说不给就去劳动部门举报我，让我厂子倒闭。我最近资金周转不开，根本拿不出钱，就想约他到废弃化肥厂空地谈谈，看看能不能缓一缓。5天前晚上 8点，我到了空地，庞云已经在那儿等着了，他一见到我就骂，说我黑心老板，还动手推我。我当时急了，就跟他吵了起来，他越骂越难听，说要让我身败名裂……” 他停顿了一下，双手捂住脸，声音里充满了绝望：“我一时冲动，就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，想让他别骂了。他挣扎得很厉害，还想用石头砸我，我就更用力了……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，他已经没气了。我当时吓得魂都没了，不知道该怎么办，就想着把尸体藏起来，不让人发现。” “然后你就用手推车把尸体转移到了物流园 13号库房？”王帅追问，确认细节。 赵卫国点点头，泪水从指缝里渗出来：“我知道物流园 13号库房闲置了，监控也坏了，就从厂里偷偷推了一辆手推车，把庞云的尸体搬上车，从围墙缺口推进去，藏在库房里。我还把他的黑色帆布包拿走了，里面有他的身份证和工资条，我怕被人发现，就把包扔到了城郊的河里……” “你为什么要遮挡车牌号？”王帅继续问道，确保案件细节完整。 “我怕路上被监控拍到，就用胶布把车牌号贴住了，回来后又把胶布撕了扔了。烟蒂是我在那儿等庞云的时候抽的，没想到会留下证据……”赵卫国的声音越来越小，像是泄了气的皮球，“我知道错了，我不该一时冲动杀人，现在说这些都晚了……” 王帅看着眼前崩溃认罪的赵卫国，心里没有丝毫轻松。他拿起记录纸，递给赵卫国：“你把刚才说的内容仔细看一遍，如果属实，就在上面签字按手印。” 赵卫国接过记录纸，手指颤抖着逐行阅读，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敲打他的良心。他看完后，拿起笔，在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，笔尖划破了纸张，留下一道深深的墨痕。随后，他按上了鲜红的手印，手印在惨白的纸上格外刺眼。 审讯结束时，已是凌晨 1点。赵卫国被民警带出审讯室，他的背影佝偻着，再也没有了之前机械厂老板的意气风发。王帅站在审讯室里，看着桌上的证据和赵卫国的认罪记录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——这场围绕庞云死亡的案件，终于在审讯室的交锋中找到了关键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