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夜风穿堂,吹得药语堂檐角三百六十盏心火灯摇曳不定。 蓝焰轻晃,映在云知夏眸底,像一片将熄未熄的星火。 她指尖抚过最后一个病童的额头,动作轻柔如旧,可那一瞬—— 什么也没有。 没有温热寒凉的感知,没有气血瘀滞的波动,更无毒素游走的刺痒。 那曾与生俱来的“药感”,如同被抽干的溪流,只剩干涸河床,在她经络深处沉默如死。 她垂下手,神色未变,仿佛只是拂去一缕尘埃。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,寸关尺三脉之下,金流微弱得几乎触不到。 指腹按在脉枕上时,枯涩如沙石摩擦,血气衰败之象,已入膏肓。 不是突然的崩塌,而是长久燃烧后的余烬。 每一次救人,每一次逆天改命,都是以自身精元为薪柴。 她早已透支了这具身体能承受的极限。 而今,连最后一丝药力,也开始背叛她。 她缓缓起身,研墨提笔,笔锋沉稳,无半分颤抖。 “我不怕死。” 墨迹渐浓,字字清晰。 “只怕你再痛时,我伸手不及。” 七字落纸,重若千钧。 她将信轻轻压在《新医典》手稿最下一页——那是她毕生所学的凝结,是未来医道重立的基石。 她不想让它沾上自己的血。 然后,她披衣出门,脚步轻得像一缕烟,没入夜色。 药心潭在皇陵最深处,藏于地脉阴穴,千年药渣浮于水面,水色琥珀,静得如同凝固的时间。 老潭守已在潭边等候,佝偻的身影在幽光中宛如古树盘根。 他双目浑浊,却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泛起泪光。 三十年,他割腕饲泉,以血养潭,只为等一个真正懂药、敢用命换命的人。 他默默捧出一坛血泉,封泥斑驳,坛身刻着“承脉”二字。 那是他一生的执念,也是最后的祭献。 云知夏看了他一眼,点头,无声致意。 她褪去外袍,赤足踏入潭水。 寒意如刀,瞬间刺入骨髓。 她浑身一颤,体内残存的药感竟如潮退般被迅速抽离,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无形之手攥紧。 她咬牙,引气入经,运转残存金流,试图点燃“回天引”——以身为药,焚脉炼引,逆转生机。 刹那间,潭水翻涌,药渣旋转成涡。 无数记忆碎片自水中浮现: 现代实验室刺耳的警报声,玻璃器皿炸裂的脆响; 师兄狞笑着递来那支染毒的注射器:“师妹,你的医术……该由我继承了。” 原主咽下毒药时颤抖的唇,眼中有不甘,有恐惧,却没有愤怒——直到灵魂熄灭。 第(1/3)页